木鱼花

实习生(第二十九章)

这一章Isak在意识流。



Chapter 30

Isak回家路上一直在想Even的事。在去伦敦的飞机起飞前,这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11个小时。
几分钟前Even发了一张自己在厨房的照片给他,看起来他正在鼓捣那口煎锅,案板上还有洋葱和黄油。他正在实现奶油培根通心粉的诺言。
Isak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有个会做饭的男朋友实在太棒了。有时候他会分不清更爱Even的老二还是更爱他会做饭的手,不过那双灵活的手也会在他身上……
咳咳!
他竭力让自己摆脱那些羞耻的细节。这可是最后一个晚上了,绝对不能浪费在那些啜泣哭喊或者因为高潮来得太猛烈而暂时失去意识的事情上。他还想送Even去机场呢,连明天早上的假都请好了!


心事重重的Isak走到公寓楼下,抬头向上望去,三楼那个小小的亮着橘色灯光的窗口,就是他们的厨房。从水汽凝结的一片模糊中,隐约可见有个身影正在忙碌。
那是他的Even。
最棒的男朋友。
忽然之间他的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像是有人按住他的胸口,把他的心脏一把揪了起来。

就这样认定这个人了吗?
从里到外都带上这个人的标记?
他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那么——以后他就会是他的丈夫了吗?
无论身处何地,都会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把两个人连接在一起;无论生老病死,都不离不弃,……
真的能做到吗?
Isak想起曾经卧病在床的爸爸,想起曾经把家里折腾得鸡飞狗跳的自己,想起曾经从妈妈脸上消失了好多年的笑容……
不——

仿佛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月亮,巨大的银盘就停留在公寓附近的树梢上。洞悉一切地将这片土地照亮,Isak发现在这片银色光辉里他连自己的鞋带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简直不可思议。
你的人生将会发生巨变。
不知哪里传来了声音。
持久的关系,婚姻、家庭……
如同洪水一样奔腾而来的恐惧吞没了他:
我承受不了这些!
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掉头就跑,可是——在他的大脑能指挥两条腿动起来之前,那扇亮着橘色灯光的小窗打开了。

Isak口袋里嗡嗡地震动声将他唤醒。
Even又发来了短信,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Isak满腹狐疑地再次抬头看向那个窗口。
并没有Even探出头来的情节,也没有树梢上巨大的月亮,窗户关着,四周静悄悄的;一切都普普通通,一如往常。
原来只是做梦?

Isak拿起手机回复,输入“就在楼”几个字之后忽然改了主意,直接拨通了Even的号码。
“Baby?”
Even立刻就接起了电话。
Isak感到心慌意乱。他原本以为至少要响两次以上Even才会接,这样他可以准备得更充分。
“Hi……”
他的声音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来。
“噢,上帝,别告诉我你今天还要加班——”
Even的声音听起来沮丧极了。
“不不,没有加班。我……我已经在回家路上了……我只是……”
Isak情不自禁撒谎,他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到底在逃避什么呢?

“Isak,我看到你在楼下。”
Isak一惊,赶忙抬头看去,果然,那扇小窗已经打开了。
像是被人剥去了伪装,Isak一下子无所遁形。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到家了却不上楼,明明想见Even想得发疯,想要和他缠绵一夜让他不舍离去……
他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渴望Even,但同时,又有不知名的巨大力量把他死死地压在原地,让他动弹不得。
他微微颤抖着把手机从耳朵上移开,与楼上的Even四目相对。
Even。
Even。
Isak感觉自己的眼眶里不知何时噙满了泪水。

“你不要动,等我。”
Even也舍弃了手机,手拢在嘴边朝他大喊。
Isak紧紧地盯着他的影子从窗前消失,几乎又立刻出现楼道里,然后是公寓大门被撞开……

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Isak整个人跌进了Even的怀抱。
薄T恤包裹的胸膛那样温暖,还沾着洋葱和黄油的味道。他用力嗅着男朋友身上的气味,把流出的眼泪也蹭在那里。
Even紧紧抱着他,亲吻他头顶的头发,直到他躁动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
Isak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对不起。”
“什么都不用想。”Even用鼻子轻轻摩挲他的脸颊,用最能让Isak安下心来的那种声音低语,“我就在这儿。”


坐在料理台上的Isak默默地看Even煮通心粉。
他身体的一部分好像延伸到了Even身上,即使并不是他在操纵那些厨房用具,他也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锅子散发的热气,抹布的湿意,或者捞面勺碰到锅子底部时对手腕的冲击。
那一刻他明白——他爱这个人,死心塌地。

Even总是能够第一时间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把他从自己编织的困境里解救出来。
Even就是他的药。
不应该怀疑他的心。Isak想。
如果说在这段关系中有什么可以百分百确定的因素的话——那就是Even。

一直在患得患失的是Isak,胆小的是Isak,动摇的也是Isak。
促使他正视内心的是Even,跨出第一步的是Even,把他身上的尖刺统统捋顺而非强行拔去的,还是Even。
最重要的是,Isak可以在Even面前真实地做自己。

“Even?”
Isak轻轻呼出这个名字。
被叫到的那个人手里托着盘子转过身来,“饿了吗?马上就好。”
“在伦敦等我。”Isak缓缓地说。
“什么?”Even情不自禁挑高眉毛。
“在伦敦等我,”Isak又重复了一遍,“过两三个月,我会去的。然后我们在伦敦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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